【IEI无差】CHILDISHNESS
十四
撕掉十月的日历，马振桓全身都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。
画在2号上的那个巨大红圈刺痛他的双眼，他深呼吸一口气，想有些事情该面对就必须面对。
“安啦，我也快到25岁生日了。”陈向熙叼着吸管，倒栽在马振桓家的沙发上，活生生一只夜间修行的蝙蝠。
“你再多嘴我真的会给你爸打电话。”
Teddy无所谓地挑着一边嘴角，“你以为老头子不知道我在你这儿？他只是懒得来抓我而已。”
“陈向熙……”马振桓叹了口气，面前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陈家小少爷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，为人自由，做事随心。生平大概除了认识好看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外，最爱做的事就是和他爸爸对着干。
“他让我跟那个梁伯伯的女儿见面——这个月第四个了。打着拉进股东关系的名号让我参加那些无聊的酒会，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。”Teddy借着腰力把腿悬空劈开，做剪刀腿运动。
马振桓说，“这是你的归宿。”
“归宿，谁说的准呢。就算是归宿，我不喜欢的也要尽量推到更晚再面对，人生苦短……我还有个人没约到呢。”
马振桓眉毛扬了扬：“哦？谁啊？”
“他叫Simon。”Teddy收回腿，把两条白色布料包裹的细直搭在靠背上。
“可能你有印象，以前是你大学实习的那个公司的。”
“后来和popo一起跳槽了。你怎么会认识他？”马振桓蹙起眉毛。
“秘密。现在麻烦马先生去给我订一份披萨，我要黑椒鸡肉蘑菇的。”因为长时间倒栽，Teddy脸上有些充血，他仍旧保持优雅，冲马振桓摆摆手。
马振桓盯着他看了一阵，起身抓起外卖单去找手机，经过Teddy时毫不客气的抬起脚踩在他肚子上，如愿收获好友一声哀嚎，“我吃完就去打电话叫保镖来抓你。”
两天前Teddy亲自送去了补给易恩的礼物——特地在意大利订制的手链和一盒松露巧克力。易恩顶着小烟熏跑过来，把披在肩上有些下滑的西装外套往上拽了拽。他打开礼盒后发出了惊呼，忽略掉包装精致的手链，直奔松露巧克力，他举着盒子兴奋地说：“卷毛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！”
“还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吗？不过不能多吃哦，小心胖。”
易恩在一脸阴谋得逞后得意满满的Teddy面前卸了气：“什么嘛，你就是专门来整我的。”
“唉，生日快乐。那天没去party真是抱歉。”
“没关系，以后有机会再聚。”易恩把巧克力恋恋不舍地放回礼盒，交给经纪人，“我要继续拍摄了，你自便哦。”
Teddy冲他点点头。
Teddy想到家里凶神恶煞逼他相亲的老爷子，不禁一阵恶寒。他找了个地方端了杯香槟坐着，有人想去拦他，立即被认出Teddy的人拉住了。再之后全工作组的人都默认了陈少爷的存在，偶尔也有人会过来问他是否需要添酒。
“先生，这里是工作棚。我看您没有工作证，请离开。”
“我陈向熙诶。”本来刚还很满意这个摄影棚的人还算识时务就被打扰的Teddy心里很不爽，他说着，也懒得扭头看人，就这么把酒杯往桌上一砸。
“我不知道您是谁。但任何没有工作证的人进来都会破坏规矩，影响这里的秩序。”男声风度翩翩且温和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。
“……”Teddy不耐烦地扭头问你谁啊你。
“我是Simon，摄影棚的总负责人和指导。”男人教养很好，这种情况下还能冲Teddy保持笑容。
易恩拍摄结束后出来看Teddy还坐在沙发上，脖子里挂着个蠢爆了的工作证。
“嘿这谁给你的？”
“你们的人。我刚才快和你们总负责吵起来了。”
“晨翔哥？他可不会跟人吵架，是你单方面示威吧。”
“哦……”
易恩一屁股坐在他身边，拿起一杯酒：“他就这样，很温柔，但也很有原则。”
“哦……”Teddy显然在神游。在扭头望向Simon的那一刻，他的注意力全被年轻男人的脸吸引过去了，英俊又有点痞气，薄唇，漂亮的双眼，他忍不住把这个Simon仔细地观察一番，最终被他左耳那颗亮闪闪的耳钉吸了进去，甚至忘记了争辩。
直到有人拿着工作证慌慌张张地跑来，交入Teddy的手中，然后在Simon耳边说了什么，男人才冲他点点头，转身离开前还有点讽刺地祝他玩的愉快。
“卷毛狗，喂，回神啦。”
“你和Simon很熟吗？”
“嗯，他以前是摄影师，我们一起跳的槽。”
“他有女朋友吗？”
“没吧……陈向熙你要干什么！”
“你觉得呢？”Teddy从易恩手中抢过他喝掉一半的酒，状似嫌弃地选了个没被碰过的部分把它一饮而尽，“你看我都送你这么棒的礼物，是不是该回报我了？”
易恩大脑飞速转动，他沉吟一阵，说：“我可以帮你打探Simon的情况，但你也要帮我一个忙。”
聪明如陈少爷当然猜到他要做什么，“你想让我卖队友啊，别想。”
Teddy看到易恩脸上露出了从前和马振桓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、玩味的笑容：“美色和队友如果只能选一个，我会选美色。”
和易恩碰杯时，他暗暗想，这家伙明明只有在马振桓面前才是傻白甜，怕他长不大？马振桓真是多虑了。
十五
我哪里有切开黑！
等马振桓这个别扭的家伙来找我道歉估计我孩子都有了！
算了算了，还是我来吧，谁让他那么幼稚。
十六
马振桓本来不想要Teddy给他办这个party，他好友不多，总觉得派对会少人情味，很干很冷淡。可当他被蒙着眼睛带入包间后，视觉归位的那一刻他还是有被狠狠地感动。
Teddy请来了马振桓同公司的人和几个老朋友，这其中就包括被易恩卖掉的Simon。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在马振桓蒙眼睛的黑布被摘下后，给他放了六发小花炮然后一起说生日快乐，party在Teddy特地搞出来烘托气氛的尖叫中开始了。
party后半部分，人们开始胡闹。马振桓坐在一边看已经有点醉的Teddy顶着一头因为醉酒而比以往更卷的卷发当麦霸，那一副谁抢我麦我断他后路的气势，只有还保持冷静的Simon敢上去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夺了他的麦。
马振桓作为寿星不免被灌了点酒，后来的就都被他理智地挡掉了。回想起十月中旬那混乱的几天他还后怕，理性如他，怎么会想到要用酗酒来麻痹神经和逃避现实。
“叮叮。”Teddy站在沙发上，摇了摇桌游用的铃铛吸引来人们的注意。他拍拍发红的脸颊，“各位！今天是我们的好朋友，Evan马振桓先生的生日，大家都知道，马振桓他够帅，够温柔，够吸引人，我敢打赌这几年最少有一半姑娘偷偷喜欢过你们的摄影师，对嘛？”
有个姑娘小小声的回了一句对，引发人们一片哄笑，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“是啊”、“没错”，最后女孩们默契地大吼“我们都爱Evan哥！”
马振桓捂脸。
“但是，马先生他对自己真的很没自信诶，他总觉得自己老。”
“哪有啦。”
“就是，Evan哥正是好年龄！”
“我都32了，Evan你说自己老是想要气死我吗？”
“你看Evan，不管23 27还是32，甚至4 5开头，那都只是一个数字，不该成为阻碍你生活和寻找人生价值的绊脚石。前面还有很棒的人生在等你。”Teddy望着马振桓真诚地说。
“廿七好年华，自此好运长相伴！”人们冲因Teddy一番话惊慌失措的马振桓举起酒。
“最后一个活动，是给我们寿星的。”Teddy跳下去，勾着马振桓的脖子把他拖到桌子旁，“这里有三杯深水炸弹，喝掉他们，大睡一晚，告别26岁，忘记痛苦，去寻找你的幸福吧。”
十七
“易恩是AD钙配深水炸弹。——From Teddy”
两人坐在路边摊吃着煲仔饭，马振桓看到陈向熙发给他的简讯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什么啊？”易恩凑了过去，看完简讯后一脸不知所措。
“他本来觉得你是AD钙奶，不小心混到一堆深水炸弹里，结果看你跳完舞以后觉得你就是加了深水炸弹的AD钙。”
“本质还是奶啦。”易恩低头把一勺腊肠配米饭塞进嘴里。
“是呀。我的popo就是奶做的。”马振桓把手机塞回口袋。
“马振桓你说这种话很犯规诶。”
已到深夜，店里只有他们两人坐着在吃，老板都已经回后面点帐了。
“我突然很想亲你，可以吗。”易恩用手撑着脑袋，手掌把他左脸的肉全搓了起来，他的目光很痴，也很纯。
“唔？”马振桓闻言咽下米饭，喝了口水又擦擦嘴巴，他转向易恩正经地配合他回答：“行啊。”
十九岁的易恩，青涩得让马振桓不知道如何喜欢。他得到首肯后，露出那种专注的、爱恋的眼神，嘴唇慢慢凑近过去，把它压在马振桓的脸颊上，纯情到不行。
但是油油的。
“易恩你没擦嘴……”
“哎呀马振桓对不起啦。”心跳剧烈得好像快蹦出胸腔，他吐吐舌头，慌慌张张扭头想去找纸。
刚拽来纸巾胡乱擦了几下，脸就被马振桓扳回去了，两片带着温热的唇覆住易恩没来得及全擦干净的油嘴。
“吻要这样才对。”
他从回忆中走出，听到人们还在鼓动他喝深水炸弹，马振桓突然有点难过，他想哭出来。
这是他赶易恩走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感觉，是好像喝下这三杯酒，他就真的会忘记他的易恩，失去他的易恩的彷徨和慌乱。
去他的原则，如果喝完它们能失忆就好了。马振桓想着，举起了杯子。
一杯，两杯，三杯。烈酒从喉头滚过落进胃里，像星火燎原一样迅速燎遍全身。马振桓一个趔趄，把自己摔进沙发里，捂着眼睛不想让眼泪从指缝泄出来。
天旋地转间，他眼睑微敛，像被投进了海洋，空洞又满溢的水流声灌入他的耳朵。
那个又咸又甜的，刚开始连接个吻都要征求他意见后来却越发变本加厉没大没小的，他深爱的男孩。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恐慌感蔓延全身时他才发现，自己其实丝毫不想让他走远。
那些可笑的自尊，没由来的“奔三”观念，徒添忧愁的想让易恩快成长起来的想法，在这一刻全部和他一起，被卷入酒精的洪流变成粉末和细小水花。马振桓只知道，他在这一刻想要易恩在他身边，并且永远在他身边。
他感觉人们很安静，没有人说话。包间的门此刻发出了轻微的响动，在脑袋的一片混乱中他勉强感知到有一个人带着一身冷气而来，好像凑近到他面前。
他的一只手被强硬地从脸上扒下来，露出了透着绯红，沾着眼泪的桃花眼。
“马振桓。”他说，“你哭起来好丑诶。”
十八
“各位，想回家就回家，想继续的我们开车走，麻将夜宵，今天我请客！”
易恩在五分钟前带走了烂醉如泥的马振桓，剩下一群还没嗨够的年轻男女面面相觑。Teddy咬咬牙心想我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，就热切地开始招呼着人们转场子。
“嘿Simon。”人们都走光了，Teddy和Simon两人站在空旷的包房里有些尴尬。Simon定定地望着他，一步一步冲他走来。
“……”Teddy被他盯得发毛，想自己要不要稍微后退一点。
Simon在他面前站定，突然变魔术一样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头饰戴在Teddy头上，趁陈少爷一脸懵逼，Simon满意地伸手弹在粉色的兔耳朵上。
易恩运送马振桓的方式有两个——路边有人用搀，没人就公主抱。
他咬着牙把马振桓一路运到小区，嘴里还不停叨叨：“马振桓你啤酒喝多了吧这么重……我肌肉白练了，都抱不动你。”
从他的大衣口袋掏了钥匙，开灯关门把鞋子踩掉，把马振桓摊在了他的床上。
他离开了一个月，家里都没什么烟火气了。以前虽然也不经常吃热食，但起码有易恩在，这个冷色调的公寓要比只有马振桓一人温馨的多。
“马振桓你好狠的心，我们的照片都收了。”
易恩认命地跪在床边，帮马振桓脱了裤子和外衣，把人塞进被子里，在他发红发热的额头上亲了一口：“我去给你拿毛巾。”
刚要起身，衣服就被抓住了。马振桓闭着眼睛小声沉吟，“易恩不要走。”
“马振桓你怎么这么黏人啦，比我病的时候还黏人。”话虽然这么说，易恩还是听话地坐到床边，把马振桓的手抓紧。“还难受吗？”
“马振桓？”
“马马？”
“……睡着了啊。”
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十七岁，我喜欢你，我好不想让你长大。”
“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十九岁，我那么喜欢你，却又好怕你长不大……”
“易恩。”马振桓叫着他的名字，眼角有滴眼泪落下来，流入发鬓，流进易恩的心脏里，他呆呆地坐在地上，好久都没再动过。
马振桓那天睡得很熟，在陷入深度睡眠之前，他感觉有凉凉的、软软的东西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，一下便离开。
十九
三杯深水炸弹下去，马振桓几乎睡到日上三竿。醒来后头痛欲裂，好像昨晚被人照着后脑勺狠狠来了一棒。
马振桓看到脱缰野马一般的时间后慌中有静，先去拿手机查看未接和简讯。
“老板，假已经和公司请好，随便睡 【囍囍囍】——From 阿琪”
马振桓挠挠头发：“？？？”能帮他提前请假确实让人感动，不过这个【囍囍囍】是？
确切来说灌下三杯深水炸弹后发生的事他基本没有印象了，易恩后来说哇那可白瞎我一个纯情的吻。
不管怎样，27岁第一天都要好好过，尤其是难得的假期。
马振桓理了理头发，去冲了个澡，然后嘴里插着电动牙刷对着镜子数睫毛玩，一面检查视力，一面检查颜值。
“叮咚。”
他穿过客厅，头发还在滴水，电动牙刷还在嘴巴里嗡嗡作响，泡泡满的快要溢出来，他打开了门。
他看到他的恋人——前恋人，蹲在两个大行李箱中间，可怜巴巴地像是在求领养的金毛犬。
“？？？popo你？”
“马振桓我们复合吧！”他站起来，笑得灿烂，“以前是我不对，我会更独立，更努力，也更爱你。”
他突然的坦诚让马振桓欣喜又有些扭捏，“不是啦，我其实很喜欢你那样……吵架的事情是我不对。”
“不不，我们不要争论这个问题，感情都是要磨合的，以后有什么问题，”易恩向年长的恋人靠近一些，“我们都真诚的说出来可以吗？不憋在心里，一起面对。”
“好。”马振桓口齿不清，说着吐出了一个牙膏泡泡。
易恩终于可以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，不管马振桓侧脸蹭上的白沫会抹到自己的头发上。
“易恩，我记得你走的时候带了一个箱子，怎么回来变成两个了？”
“都是新衣服！”
“……那天跟你去星巴克的女孩子是谁？”
“我就知道你看见我了，别扭死你诶都不肯走过来和我说话——我新经纪人啦。”
“你最近怎么样？”
“还不错，但不和你在一起，也就只能是不错了。”
“哼哼。”马振桓你要笑就笑嘛憋着多难受。
“你喜欢原来的我吗？”易恩问。
“喜欢，但我很怕……”
“那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这样，好不好？因为……我爱你，所以幼稚和孩子气的一面，都全部只想留给你。”
“……你先进来外面太冷。我我我我…我去漱口。”
看着落荒而逃去洗手间的恋人，易恩心情大好。
二十
马振桓，我可看到你嘴角的笑啦。
其实以前也是这样的，只是你没发觉而已。唉，一定要我说出来才可以吗？
如果真的是这样，那我就把所有你想听的说给你听。
谁让我的恋人，这么孩子气呢╮(╯▽╰)╭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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